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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风:岁月的悲辛冷暖留在壶上才是包浆泛亚电竞

2023-11-06 22:01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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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泛亚电竞以小说笔法为紫砂立传,被誉为“书写紫砂第一人”的“中国好书”作家徐风最新长篇力作《包浆》近日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发行。故事从古蜀镇古南街宜兴紫砂世家一间聊壶茶坊讲起,一把壶,承载着制壶者的匠心巧思、藏壶者的慧眼如炬、鉴壶者的守正持公,也不乏投机者的觊觎之心。主人公以壶为师,最终将几百件传世名壶捐出,将非物质文化遗产带出家族、推向未来。该书入选2023年度中国作家协会重点作品扶持项目,受到广泛关注。

  从“壶王三部曲”《壶王》《壶道》《壶殇》,到非虚构作品《布衣壶宗》《花非花》《做壶》,徐风被读者称为“最会写紫砂的中国作家”。如果说其早年的作品侧重于用文字“制壶”,《包浆》则是用文字“品壶”。在这部暌违十年的小说新作中,他以古蜀镇紫砂收藏世家葛家三代的故事为主线,串联起自清末至今近一个世纪的江湖往事。

  徐风,一级作家。已出版《忘记我》《江南繁荒录》等著述十九部,五百万字。重要作品曾获中国好书奖、《中国作家》鄂尔多斯文学奖、中国传记文学奖、冰心散文奖、徐迟报告文学奖、《钟山》文学奖、《作家文摘》年度十佳非虚构好书等。曾四次获得江苏省紫金山文学奖、五次获得江苏省“五个一工程奖”。作品被翻译成英、法、俄、荷、日、韩等多种语言在海外传播。

  “这一次写作《包浆》,我又回到虚构。我想通过紫砂壶来写人和器物的关系:人如何创造器物,又在器物上丢失了自己,最后在器物上找到自己;也想写人创造器,器又度人,人和器的相互成全。长篇小说可以在现实和历史的轨道上信马由缰。”以紫砂为母题,作家徐风用二十余万字的篇幅,渐次展开制壶、鉴壶、藏壶故事,牵连起数百年紫砂工艺史和文化发展史,工笔描绘出数代人接续创造、守正创新的艰辛历程。一把壶的故事也是一个民族复兴史的切片。包浆既透出岁月之光、人生之境,更是一个民族文化人格的凝聚,以器载道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灌注,才是一把壶真正的包浆。《包浆》写壶,更是写人,写传承至今优秀传统文化的生生不息与人格精神的源远流长。

  新作出版之际,徐风接受采访,他说:“主人公钦子厚从一个边缘的、无所事事的、有所厌世的人,在解读祖辈留下的传器紫砂老壶的过程当中,慢慢有了一种社会责任,壶成了他的精神导师。最后把几百把传世名壶都捐给了国家,这才是最精彩的‘包浆’。”

  山西晚报:从早年的“壶王三部曲”到非虚构作品《做壶》等,您被读者称为“最会写紫砂的中国作家”,您为什么钟情于紫砂壶的写作?

  徐风:我生在紫砂之乡,从小耳濡目染,用紫砂壶来喝茶,曾经也被别人说成是老气横秋。但是之后,慢慢从中国传统文化的根脉出发来考量,自感幸运,觉得有一把好壶相伴,不枉此生。最早写紫砂是出于兴趣,先是散文,也有小说。十年前写过一部长篇小说《国壶》,其实是一组中篇系列的打通和组合。

  山西晚报:《包浆》是小说,与之前您的非虚构作品不同,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?

  徐风:写完《国壶》之后,我一直写非虚构,也不都是紫砂题材。暌违十年,与长篇小说有些陌生了,这一次的书写很过瘾。读者或许早就忘了我是出版过4部长篇小说才转向非虚构的。传记不容得虚构,它活生生的在那里,本身气场就很大,具有典型意义。这一次写作《包浆》,是因为我突然不满足非虚构的田野调查、史料分析提供给我的能量了,对这些素材我有更多的想象,非虚构在这里遇到障碍了泛亚电竞。我需要素材跟我一起重新起飞。

  徐风:我想通过紫砂壶来写中国人的器物观,写人和器物的关系:人如何创造器物,又在器物上丢失了自己,最后在器物上找回自己;也想写人创造器,器又度人,人和器的相互成全。要在小说中呈现我们身边的器物,其前提必须是人与物的和谐相处,也是人与物的交流和对话。人物化了,物才有可能人化。这时,人与物是分不开了,物成了人生命的确证,成了人生命长河中的标志。虚构,让我感觉可以在现实和历史的轨道上信马由缰。

  作为一个作家,写作总是希望突破自己,但是这个文本我不好说我有了多大的突破,我只能说在这个小说里面,通过器物挖掘了人性,找回了很多人性的光亮。

  徐风:“包浆”是器物对世界的一种回馈,是器物和人之间耳鬓厮磨的深情。从中国文化的根脉上观照紫砂,“包浆”就是器物感染了人气之后,跟人一起创造的一种境界。

  山西晚报:“包浆”也是整部小说的题眼,请您谈谈“包浆”所承载的深层含义。

  徐风:在这部小说写作之前,我读了很多文献,有一种观点认为:器物是一种非人的、无生命的、无情感的、无个性的、富有压迫性的物质文化。人创造了器物,但回过来器物既对人形成了压迫,更多的是与人形成亲密的纠缠。这就有了器物的收藏与传承。

  我有一些收藏界的朋友,有的终其一生节衣缩食,非常低调,但当你走进他的家里,走进他的收藏天地,你会非常惊讶,是器物撑起了他的精神世界。

  收藏家经常谈论器物的成色和包浆,其定义各不一样。我想强调的是,我不是写收藏小说,而是托借器物写人的内心成长和蜕变,以及人性当中的美丽的光亮。“包浆”是一种年轮赋予的光亮,更是一种岁月沉淀的境界。它是一种过日子的诚意,也是对朋友、对一种信念的坚守,是一种默契,也是一种回馈,是人的灵性的幽光,是灵魂的倒影。

  山西晚报:《包浆》以江南丁蜀镇紫砂收藏世家葛家三代的故事为主线,串联起自清末至今近一个世纪的江湖往事,出场人物众多。您的构思从何而来?

  徐风:对我来说,书中都是一些熟悉的陌生人。根据我父亲的讲述,我的奶奶小时候家里有窑场,她是窑老板的女儿。但她爱读书,15岁前就读完了《红楼梦》,并且她嫁给了一个有田产的教书先生,也就是我的爷爷。我奶奶身上有金石气。她从小就在紫砂作坊间行走。我写了很多年紫砂之后,我父亲才跟我讲,我奶奶就是一个烧陶器窑老板的女儿,她身上有陶器的铿锵之气。

  我是否应该这样来想呢?有一种血缘的力量,奶奶在冥冥之中引领着我。我为什么专注于紫砂的江湖和故事,专注于一些器物的研究呢?我到现在不能讲清楚。当我笔下的主要人物走到一起,故事就迫不及待地枝节横生,人物带着自己的气场推进故事,人与壶相遇,故事就鲜活,一旦上场就必定是活色生香。有时,所谓江湖之大,不过是一把壶的体量而已,都可以装进一把壶里。壶中有乾坤,确实是这样。

  徐风:人只要走进紫砂这个场,他的才情、兴趣、人格、人品,他内心对器物的占有欲、收藏欲,都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。在这样的领域里构建故事,对我来说几乎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。人物的性格立到纸上,他就会按照自己的逻辑行动。

  徐风:我现在还保留一些创作的札记,在写作之前我准备了很多提纲,但是写着写着人物就不按照提纲走了。人物的性格也好,故事发展也好,也是边走边写,边写边想,逐步逐步完善的。

  徐风:是虚构的人物带有现实的沉重肉身。回避真实人物,一是怕对号入座,因为天地之大,宜兴紫砂独盛;二是虚构能让人物更加精彩。

  徐风:器物最大的生命力就是传承,即所谓薪火传递。小说《包浆》的主人公钦子厚从一个边缘的、无所事事的、身体不好且有所厌世的人,在解读祖辈留下的传器紫砂老壶的过程当中,慢慢回到人间烟火中,有了一种社会责任,祖辈留下的壶成了他的精神导师。我在这个人物身上寄托了以器启道的中国传统文化。每把壶都有一个故事,壶上有先辈的生活。过去的生活虽然已经被时光湮灭,但精神还在。主人公读懂了那些老壶,就接通了生活。从讨生活,到懂生活,到最后创造生活,是强大的文化基因在支撑推进。老天生了一种茶在此地,就必须有壶来配,茶就是为壶而生的,壶等待着茶来一起完成它们之间的默契。茶和壶的成全,也成全了人们的日常生活。

  徐风:文化是一棵生生不息的大树。我们每个人也是一棵树,我们被种植在一种文化土壤里,按照我们自己的形态来生长。最后钦子厚把一百多把传世名壶都捐给了国家,这才是最精彩的“包浆”。传统精神、人格力量、以器载道的中国文化精髓,集中在了一个懂得壶与道的人身上,他也打通了壶与道。我相信这个虚构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,他们有的是我的长辈,有的是我的朋友。

  山西晚报:僧帽壶、提梁壶、龅瓜壶、孟臣壶、双蝶壶……小说中每把壶背后都是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,您如何处理真实与虚构之间的关系,让紫砂故事跨越时空而来。

  徐风:真实很重要,但如果让虚构的故事达到非虚构的边界,那也是一种成功。让读者感受到有活生生的那群人,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伸手可触。就像我,写到后来,书中的很多人物都跟我成了朋友和亲人,有时我做梦都梦到他们。

  有的时候我入戏很深,小说里用了一个“我”来表示一个人物,我就常常揣摩他的心理。他的心灵跟我是相通的,虚构是比所谓现实当中的真实更有力量的一种艺术。

  山西晚报:宜兴是“中国陶都”,丁蜀镇则是“陶都之都”,《包浆》的故事就从丁蜀镇古南街的一家“聊壶茶坊”展开,您是出于怎样的考虑,为小说搭建这样一个空间?

  徐风:小说里“古南街”已然不是现实生活里的古南街了。尽管在外貌上、在地理特点上,它们有相同的地方。小说里的“古南街”是一个虚构的艺术环境,它集中了江南小镇的特点,活色生香,也是我给众多的人物以“生命体验”的一个环境、一个场。有句话叫环境即人物,我在写环境的时候做了很多努力,我认为写环境就是在写人物,这是一群人生命体验的筋骨道场。

  徐风:在写环境的时候,我不否认有一点理想主义。而且在我的设想当中,儒释道在这个小镇上是和谐相处的。小说里也讲到了风水对一个地域的影响,这不是迷信,儒释道在古南街水融,这是江南文化的一个缩影。

  写紫砂也好,写器物也好,总体上还是写中国传统文化在江南落地的故事,缩小点讲,它也是一个江南文化的故事。我觉得江南文化的本质是一种“和”的文化。道家帮助这里的人们解决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问题。道是一种水稻的文明,它教导人们什么地方可能建立街道,临水而居,什么地方可以规划种植水稻。儒家能够解决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问题。释家解决了对待内心生死苦的问题。在小说当中我强调了这三者之间的和谐相处,不单单是写一个器物,器物在这样一块地方生长,它需要有文化的支撑,这个支撑我觉得就是儒释道。

  徐风:明代以来,江南文人的情趣和志向一多半留在了紫砂壶上。因为文人喜欢紫砂,文人参与紫砂,在紫砂壶上留下了他们的才情,也留下了他们的心绪和心灵密码。

  在这之前,紫砂只是个喝水的器皿,是文人介入后它才慢慢变成了艺术品,同时也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商品,时间长了,它也有了一个名字叫“古玩”。收藏家在乎的是它的来路和出处,价值和潜力,而作为作家,看中的是留在器物上的人性和命运。“包浆”作为一种成色,它是一种精神的符号。中国美学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和谐泛亚电竞,紫砂壶上出“包浆”,那就改变了器物原有的状态,它就有了与人相处之后相互对话的风景。

  紫砂壶集中国传统文化“诗、书、画、印”为一体,不仅仅是器具,也追求艺术旨趣,这正是“紫砂收藏热”兴起的原因。书中“紫砂江湖”巧取豪夺、真假之争此起彼伏。而壶的背后是人,紫砂壶的“包浆”终归要落到人的“包浆”。小说中葛家印与叶云芝的知己之交、古希伯与冒小成的师生之谊、覃顺生与覃国禄的父子之情……时光沉淀后历久弥新的情感与信念能真正涵养人心。养壶人在壶的滋养下呈现出的精气神,也变成了包浆的一部分,这是器物对世界的一种回馈,是器物和人之间耳鬓厮磨的深情。

  徐风:一把紫砂壶背后有许多文化背景的托举。比如江南的手艺史、生活史、审美史和习俗史。因为紫砂本身就是江南文化家族里的一个孩子、一个分支,紫砂壶靠文化来滋养,反过来它也滋养了人们的生活。俗世的江南生活很大程度上是一体的,从家具、紫砂壶、楼宇、房屋,等等,哪怕小到一把折扇、一个挂坠,都是一体的。解读它们就可以看到江南民间日常生活的肌理,感受到生活的节奏,以及生活对人的一种抚慰。“包浆”是一个印证,是对一种生活态度的鉴定,它其中包含了从容、淡定和温煦。

  山西晚报:紫砂壶是数百年来器物精神的典型实物代表,这部作品寄托了您对当代紫砂传承怎样的期望?

  徐风:如果我们现在去宜兴陶瓷博物馆,默默待在橱窗里面的老壶,都散发着历史的幽光和人性的光亮,没有这种传承,我们就没有可能回望历史泛亚电竞,如果不回望历史,怎么能看清未来的道路呢。所以我写了这部《包浆》,器物上先辈的精神给予了后辈力量,最精彩的“包浆”是人,而不是器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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